将进酒重

苍耳(一)

写得好矫情啊……接着冬月花设定,其它以花题文的都可以放进一个系列。

苍耳

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的幼崽都以稚嫩柔弱的外貌示人,常常引得成年人大呼可爱妄想将幼崽们捉到怀里上下其手,这一点在瑟兰迪尔身上得到了极致的体现。于是,为了躲避频繁探访的许多事儿精,欧若费尔终于在儿子两岁的时候不堪忍受带着他逃到莱戈拉斯那里,于是大绿林王室三代一块儿住了些时日。不过,精灵的时日比较长,他们待在那里一直到瑟兰迪尔十七岁。

当初抱过欧若费尔家小崽子的阿姨们一定没想到,她们的小可爱用了余生所有时间证明了他与自己名字的不相称。蓬勃的春天……那仿佛来自他的反面抑或前世,却与幽暗密林北部的那位国王毫不相干。而他仅剩的阵地、唯一对得起这名字的外貌也在成年后的日子逐渐被消磨得暖意殆尽。那些接连的战火与离别在他的心灵与肉体上反复倾轧,榨取他的温柔,就像秋后失去汁液变得干瘪的苍耳,终于挺起了坚硬的外壳和棘刺。中洲众多的首生子中,他不是最悲惨的一个,但天父造就的这些生灵偶尔会变成一个个孤岛,他们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他曾挣扎,寻找救赎。

在新的十几年中,瑟兰迪尔逐渐记起自己是如何假装认真听戴隆的语文课,如何与同胞一起流浪在西瑞安的旷野,如何在黑门前的阵地和诺多争吵,几乎是将以往的岁月再经历一遍。蛰伏的灵魂复苏,肃杀的严霜就爬上了他的脸庞。其实这种状态怎么都透着怪异,自己明明只有十七岁,甚至远未成年,心上却已经载满了繁冗杂乱的世事。有一天,他对欧若费尔说:“卢恩诃莱德已经死了。”

这件事往前是绿叶的出生,往后是密林五百年的坚守。他毫不吝啬地告诉了莱戈拉斯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把儿子他Nana吐槽了个遍,比如你妈结婚以前经常在密林河里捉鱼一点都不淑女。大概算上一种不屑,根据已有的回忆他总觉得卢恩的死真的是一种恶作剧,但是他干了什么?得独自带孩子,受矮人的鸟气。

不过随着生理年纪的增长,他还是理解了当时的愤怒和绝望。当那些细微的情绪在心里苏醒,他这样和父亲说到:“我应该是阿尔达最荒谬最无能的国王了,我的王后被杀害于我的国土上,而我却无力复仇。加里安说我窝囊,我怎么反驳?”欧若费尔并不了解其中曲折,但他明白对精灵来说唯一永恒的就是时间,无论多么固执的追求都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懂得屈从,然后放弃。这一点,瑟兰迪尔必也将无师自通。


忍冬

通常瑟兰迪尔只喝干性的酒,它们果味芬芳却遮不住长久的酿造与窖藏在酒体中形成的醇厚。至于甜酒,那只不过是贵族小姐们为了臆想男精们的酒肉生活而制造的掺了酒精的果汁罢了。他曾批评贵腐酒这种名贵的甜酒——一入口就将喉咙粘连起来,舌根像是被糖腌了一样,而且有一种发霉的软木塞的味道?

第二纪20xx年,林地王国对多卫宁方面的订单多了少量的优质贵腐酒……

那是200x年,瑟兰迪尔从宰相安德修斯那里请到了长达一年的假期,在春天牵着一头刚萌发新角的大角鹿走出了北密林的大门,浪迹中土大陆!就是那时他听到了一首咏唱忍冬和戴胜的歌:

阳光渐暖的三月

幼黄嫩叶新抽在窗边

戴胜聒噪起来

飞往盎然的广袤田野

咕扑赞美勃勃的生机!

咕扑赞美勃勃的生机!


骄阳热烈的五月

柔韧藤蔓攀上廊檐

金花越发灿烂

垂坠瓦楞扶风摇曳

银花越发皎洁

昂首对月顾盼生姿


骄阳热烈的五月

戴胜藏在篱墙上筑巢

浓浓绿叶掩映在入口

湿暖微风穿过

幼鸟啾啾只有父母才懂!

幼鸟啾啾只有父母才懂!


风雨充盈的六月

狂花落叶沾在瓦片上淌水

轻羽黄喙伏在巢中噤声

灰根软泥在洪流里大口呼吸

阿尔达的君主猛若雷电!

阿尔达的君主猛若雷电!


朔风凛冽的冬月

戴胜们失散在田间

风干的花瓣被拂下窗台

当霜雪覆盖枯枝冷瓦

忍冬仍然保持绿意

春日温暖的梦还在心里

在无阳的云幕后

繁荫郁秀!


卢恩湖畔一只蓝色翠鸟从芦苇上飞起向着水面上某点俯冲下去,然后在水花飞溅的瞬间衔着一条小鱼回到苇枝上。天生的猎手!瑟兰迪尔见到卢恩诃莱德时,她正一边挽弓捕鱼一边哼着歌。卢恩也注意到了他,涉水拿回箭枝她转头问岸上的精:“阁下哪里人?”箭矢顶端射中的鱼在太阳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瑟兰迪尔盯了一会答道:“我是密林的安德修斯。”

“啊,我是卢恩诃莱德,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洛林了。长风吗?这比较像你那头鹿的风格。”正在吃草的大角鹿四肢修长体格匀称,皮毛油光水滑,看得出主人很用心饲养它。“哈……”瑟兰迪尔拍拍大角鹿的脖子,“他叫格兰都因。”

“你是一个精出游吗?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同行一段时间。”

瑟兰迪尔也是漫无目的地游荡,于是两精一拍即合,从卢恩内海慢悠悠向西游走。一路相处下来,瑟兰迪尔发现翠鸟简直是一种完美的生物——会捕鱼、会唱歌,长得还好看!卢恩诃莱德简直就是绿精灵的典范。

他的卢恩诃莱德,唇角稍稍下弯,鼻梁挺直,看起来有些严肃,再加上一双凉凉的湖蓝色眸子、不算圆润的脸廓就更多了生人勿近的气场。那时瑟兰迪尔加冕已久,行事沉稳,两精一起游历中土时他没有向卢恩表明自己的心思,到了密林才送了人家一束花,花中寄语:希望以后的日子有你陪我共淋苦雨。他的姑娘挑着下巴眼神高傲只问道:你的真实想法?

“我只愿做你窗边的忍冬。”


戴胜


早上被两只戴胜鸟吵醒,洗漱过后再和妻子分享一个吻,心里怀着温热一起走进餐厅再一起出来主持一场早会,之后分开各行其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谁都没料到……

在他容情冷酷威压凛凛,正前往宴会厅会见北方人类的时候大臣们却看到前面那个高大的精灵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在那同时国内许多精都感受到了某种打击,似乎与遍布王国境内错综复杂的灵力网络有关,而瑟兰迪尔是最严重的那个……别无选择的宰相安德修斯(Andsûthe)只能带着财务大臣去安抚聒噪不已的人类,而后草草定下合约就回到国王的起居室。那边瑟兰迪尔的意识仍算清醒,只是喘息间仍有些钝痛,医官和加里安一众精一直在旁边照看。

高革塞从林子里回归,安德修斯接见了他。他红着眼望了望国王寝室的方向,第一句话就是卢恩诃莱德回到了曼督斯。安德修斯骤闻噩耗抚膺长呼:“伊露维塔啊!你怎么忍心……”他自是无比清楚绿林王室是怎样历经艰辛来到大绿林,又是如何在战争中凋敝,因此对北密林会失去领导这事极为担心。万一瑟兰迪尔因为妻子死去心碎了怎么办?据高革塞带回的消息卢恩诃莱德本是在森林里处理一个极为常见的纠纷,无非是远涉蓝山进行贸易的矮人们砍了森林小道附近的几棵幼树而已,却在对方试图挣脱巡逻队员的控制时被一个矮人一刀刺穿了心脏。

安德修斯还在忧心如何告知瑟兰迪尔这不啻阿尔达崩溃的消息,格兰都因就一脸焦急地跑来告诉他瑟兰迪尔已经赶去巡逻队那里了:“他疼痛稍解就直接牵鹿走了,加里安拦不住他。”安德修斯抬脚就冲了出去,刚出门口又兀地停下,痛心道:“欸,她是他的妻子,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了岗哨,众精眼见国王疾驰而来纷纷垂首不语。瑟兰迪尔翻身下鹿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小队长:“卢恩呢?”国王身量极长,恐疚的西尔凡几乎是被拎起来,他眼中涌出泪水哽咽道:“树屋底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松开,当他再次跌跪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陛下,没了……来不及了……”

过了很久,后方传来国王一声困兽般的嘶吼:“Dagnir——!”


他见到她时,空气中散逸出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着腥咸裹挟利刃棘刺穿过鼻腔涌向脑后,剐得生疼。她正躺在树下的矮草地上,面色青白,血液全都渗进了草茎下,胸口还插着一把短刀,衣服洇湿了大片,场面甚至没有他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战争来得血腥。可他仍听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屈膝跪在她身旁,执起手,没有一点脉搏一丝温热,没有……她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露出一截银链,他知道,链子的另一头是一枚金色的婚戒。她眉峰低垂似在忍痛,又似惋惜,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她最后的温语呢喃?可他猜不到,他蓦地发觉脑袋好像整个地崩溃掉,眼里都是血红色,耳朵嗡鸣不止,张着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我曾在你怀中寻求安慰,我曾在树影下凝望你的光辉。

我们一起穿过春日的林地,你曾许诺相携于冬雪枯林。

吓!他颓然倒在她身边,双眼无望地投向上空枝叶间的罅隙。

如今草木苍翠,你却要我独淋苦雨。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知道找回意识后就发疯般地寻找凶手。因事情太过特殊,精灵们没有将那群矮人立即斩杀,只是全部绑住严密监视。而瑟兰迪尔只将那投刀者一剑枭首,却放走了其它人。“滚!造你的谣!这次,来多少我杀多少!肝脑涂地誓不罢休!”

幽暗密林没有发生第二次复仇的战斗。

时过境迁,外间都传说密林的瑟兰迪尔王刻薄无礼,肆意扣留过往商人的钱财,终于招来灾祸使王后死在了自己的国土上。而他对此不闻不问,却留下了妻子的戒指,固执地认为有些东西是不能随肉身损毁的。后来的几十几百年,他终于放弃,伊露维塔的乐章里尘埃野马生物相吹,他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分别只是暂时的。

注:dagnir是slayer的意思。

安德修斯:Andsûthe/'andsujθ/取意长风。and-long,suith-draught。

忍冬部分里的诗是仿照树胡的歌写的。

 
标签: 瑟兰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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